“亲王,现在我们怎么办?”得到受延投降的消息,全副武装坐在马上的克洛亚一下子傻了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手下的问题。
“怎么会这样?受延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他傻了吗?他不知道卡纳亚之外还有我的三个军团吗?他……他到底怎么了?”克洛亚显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无法找到受延之所以要背叛他的理由,优势不是一直在自己这边吗?但是,克洛亚更知道,如果自己死在卡纳亚的话,那就什么都是假的。
“亲王,不如我们现在杀到皇宫和火衣侍卫长会合吧,那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有一个家将自以为聪明地提议道。
“去你妈的生机!”事到如今,克洛亚也顾不得什么亲王脸面,大声地骂道。
这是很明显的道理,受延的军队一共有八万之众,加上依维斯的青年近卫军就是整整十万大军。就算自己这五千家将,再加上火衣的宫廷侍卫队也才两万三千人。而且,现在宫廷侍卫队的走向也无法担保,受延能背叛,那为什么别人不能?克洛亚现在谁都不敢信。
“是!”那家将一脸无辜地答道。你没事骂我妈妈干什么?她跟你又不熟。
“走,走,我们杀出城去,只要见到罗严元帅,我们就一定能杀回来!”克洛亚倒也不是个废物,在这个紧要关头,他下令道。
“是,亲王殿下!”家将齐声喝道。这五千家将全是克洛亚亲手挑选,平日里待他们也算不错,所以他们对克洛亚绝对是忠心耿耿。
“唉,还是子弟兵亲啊。”克洛亚在心里感触道。
而在克洛亚往城门仓皇逃窜的时候,受延的令牌已经传到了卡纳亚四门。昨天还是跟着克洛亚亲王,怎么今天就跟着佛都二王子了?守城的将士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些脑袋不好用的居然抗拒受延的令牌,理由是无法确知这是否是受延元帅的真实命令。
那既然脑袋不是很好用,那就不要用了,砍下来!
是谁这么威风?凯罗,达修的三行者凯罗!正是他带着几个人就接管了城门。
同意?好,现在你就是指挥官,有什么事,发箭为号。懂了吗?懂了!那就好,去下一家。
就这样,在凯罗的高速奔走下,卡纳亚四门在克洛亚突围前就已经安排妥当。而凯罗本人就在兵力最薄弱,仅有六千人的东门坐镇。
当凯罗把四门布置妥当,克洛亚匆匆召集好兵马,走在突围路上的时候,王宫也已经闹翻了天。
※※※
“修各,没想到你真是个叛徒。亲王待你厚恩至此,你居然还心怀叛逆?”火衣用剑指着不远处带着不到一千侍卫在王宫内部响应佛都计划的修各大骂道。昨天还是知心同僚,今天却已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火衣为人豪放直爽,怎会不心痛以极?
本来,修各以为自己至少可以争取到至少一半以上的侍卫,但是,事实证明他高估了自己的人格魅力。火衣这人虽然并没有太多的手段,但是对部下却全都是真心实意,所以,修各到最后能联络到的就是这不到一千人。而现在站在他们对面与他们对抗的却是其他一万七千侍卫。
虽然剑拔弩张,但是大家都没有真想动手。毕竟,大家昨天还是同僚,在一起喝酒赌钱,今天就拔刀相向,这种情景,不是谁都可以接受的。
修各没有回火衣的话,他知道他是不可能说服火衣的,就像火衣也不能说服他一样。
这几年来,火衣对他修各可说是无话不说、推心置腹、信任之极,即使是在克洛亚已经对自己产生怀疑的时候,火衣对他的信任依然没有任何的动摇。
“唉,只能怪各为其主,身不由己了。”修各在心里叹息道。
“侍卫长,修各他们现在占据了王宫内城,国王陛下和公主殿下都在他们的手里。我们现在究竟怎么办?”有一个侍卫问火衣道。
“你说呢?”火衣问道。
“属下,属下不知。”那人畏畏缩缩地答道。其实惟一的答案就是,大家往前冲啊。
但是对面站着的可都是自己的兄弟啊。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他妈的!杀,给我杀,全部杀死!”火衣是动了真怒,把手上的白手套脱下,使劲往地上一扔,大叫道。
“是!”众位指挥官脸色一沉,答道。
宫廷侍卫虽然平时都好吃好喝,待遇优厚,但是个个都是埃南罗军中百里挑一的精英,战斗力自然是不在话下。普通军团打他们,起码要三比一才会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当下里,两支侍卫队杀将起来,倒也真是惊天动地,好好的一个埃南罗王宫算是毁在他们手里。
杀得惨烈,死得也快,不到一个小时,战斗竟然就已结束。火衣的侍卫队在付出伤亡近千人的损失之后终于全歼了修各的“叛乱”侍卫。“叛乱”侍卫中没有一人投降,因为火衣下令不受降,全部杀掉!而当初的宫廷副侍卫长也死在乱军之中。
总而言之一句,在王宫之外还在乱糟糟的情况下,王宫内部已经安宁下来。不过,这不是普通的安宁,是死伤两千多人之后的安宁,整个王宫因此陷入一片血腥之中。昏迷不醒的克努杰国王和哭着俯在他身旁的可亲公主也再次落入火衣的手里。
可亲公主是在一早起床的时候,从宫廷侍卫对她不是十分恭敬的语气中知道,她现在已经是火衣的人质了,而且她现在是王室惟一一个清醒,而又留在王宫内的人。她的两个哥哥,为了避免走漏消息,在昨天半夜就已经偷偷潜出王宫,只留下她和她那个已经和死了没有区别的老爸。
※※※
在火衣忙着在王宫布置防线的时候,他忽略了一个人。一个自始至终与叛乱紧紧相连,但是却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人——莫心。
“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吗?”在王宫的一个阴暗的角落,莫心正跪在地上,聆听来自空气的声音。
“是的,圣主!一切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受延临阵叛变,这是卡纳亚最强有力的武装力量,他的背叛其实已经意味着卡纳亚的叛乱结束。”莫心跪在地上答道。
“你真是个废物!”空气训斥道。
“是,属下废物,只是……只是现在属下该何去何从啊?”莫心哆哆嗦嗦地问道。
“你,你还能有哪里可去?”空气中的声音无比冷漠。
“圣主,我……”莫心不甘心地试图申辩。
“如果你现在死,我还是会记得你的。”空气中的声音突然委婉温柔了很多。
“唉——”莫心长叹一声,站起身了,走向了一个密室。
※※※
“王宫怎么样了?”受延和依维斯两队大军在辛夷和佛都的带领下,终于赶到王宫。
一到王宫,佛都就急匆匆地问一直飘浮在半空中的请学道。
“修各败亡,现在火衣已经控制了王宫。”请学说道。
“啊?那……唉——”佛都脸色一紧,但是还是忍住没有继续往下说。当初是他自己承诺了请学说不用他出手杀人,请学才出手帮他的。要不然,以请学和依维斯一样除了古魔法凡事都漠不关心的性格,才懒得理什么埃南罗的内乱呢。你们家谁做主关我什么事?
“请学师兄,在天上荡了那么久,累了吧?”依维斯完全不理会佛都古怪的表情,径自走过来对请学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还好,就是有点冷。看来,真的是在普兰斯待久,连骨头都暖酥了,遇到这么点冷风一吹,就全身发寒。”请学也狗屁不通地回答道。
在这个关头,他们两个居然还在这里嘘寒问暖。佛都实在是看不下去,走到一边大叫道:“受延!受延!”
“臣在!”刚刚投诚的受延听到佛都的召唤,赶紧跑了过来,跪在佛都脚下,恭敬地答道。
“你去喊话,就说是太子殿下已经控制大局,要王宫内的侍卫投降。”佛都看到受延这么顺服,于是刚才在依维斯那里受的气消散了许多。
“请问二王子殿下,是不是该喊‘首恶必惩,协从不咎’啊?”受延又恭恭敬敬地请示道。
“可以,就这样喊吧,再加几句劝诱的好话。”佛都说道。
“是,臣遵旨!”受延又是一拜,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王宫内就听见一片喊话声响彻云霄。
于是,王宫内的侍卫们就开始议论纷纷。怎么说也是太子,是他们家给我们发工资的。现在我们却来打他们,这样吃里爬外,是不是太不顾道义了?
“诸位要是想投诚的,我火衣决不阻拦,也决不在你们背后放暗箭,欢送你们出门!”面对着侍卫们一片军心浮动,火衣沉住气,大声说道。
“唉——”于是,火衣就听到许多侍卫幽幽地叹了一声。随即,有些放松的双手,又重新抓紧了武器。士为知己者死,话说到这个分上,还有什么说的呢。
众侍卫们都是热血男儿,又念及平日火衣待他们有如亲兄弟一般。此时此刻,只能闭上眼睛,不论对错,跟着火衣一起生死与共了。
“侍卫长,军心可用!”站在火衣旁边的一个心腹,流着泪对火衣说道。
“众位兄弟,别灰心!亲王大人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火衣一抹泪,大声叫道。
※※※
而在另一边,却有两个人完全不被这股悲壮说动,走到一边说起话来。
“王宫内有一个三流位的魔法师自杀了。”等到佛都走远,请学对依维斯说道。
“三流位的魔法师?在这样的战争里,算是了不起的战力啊,怎么会白白自杀呢?”
为什么吃饱了撑的会自杀呢?作为一个高阶魔法师,他要逃走轻而易举啊。依维斯有些奇怪地问道。
“他先是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然后就走到一个密室,接着就感觉不到他的生命气息了。”请学答道。
“喃喃自语?会不会是在跟什么人说话啊?”依维斯问道。
“他说话的地方,是王宫一个很偏僻的角落,周围三百米内没有一个人。”请学答道。
“或许,是在跟空气说话呢?”依维斯说道。
“怎么可能?难道跟他说话的不是人吗?”请学奇怪起来。
“你说对了,很可能不是人。”依维斯脸色变得特别严峻。
“那会是什么?”请学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说实话,我也可以做到让一个人在百米之外和我说话。”依维斯又道。
“你也做得到?”请学突然清醒过来,眼睛精光暴射,“古魔法?”
“对,但是不是普通的古魔法,而是原装正版、不可能属于人的古魔法。”依维斯又道。
“什么意思?”请学尽管已经猜到七八成,但还是问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和那个人说话的人很可能是在千里之外,而以我现在的能力,输送范围不会超过五百米。算一下两者之间的比例,就自然而然会知道他是谁了。”依维斯的语气依然是那么冷静,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已经不是那么自然。
“传说中妖怪族仅剩的妖怪王?”请学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
“除了他,还有谁呢?”依维斯闭上眼睛。达修不止一次跟他们讲过众神之战的故事,依维斯知道妖怪对人神两族有着多么刻骨的仇恨,而现在,传说变成了现实,妖怪王确实活着。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呢?尽管依维斯对什么都不是那么在意,但是想到这个问题,他还是不由得一阵晕眩。“依维斯,依维斯……”正当依维斯沉思的时候,佛都又赶了过来。
“不知道二王子殿下有何贵干?”依维斯好整以暇地问道。
“依维斯,你看!”佛都说着,指向王宫的战线。
“很好啊,青年近卫军还没有参战,受延就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啊。”依维斯看了看,说道。
“不是那边,你看那里!”佛都使劲指了指某个地方。
“那个是?”其实依维斯早就看到火衣拿着把刀顶着可亲公主,在那里做垂死挣扎。
但是,可亲公主在依维斯心中的形象是全世界都知道的。所以,他当然是看见也当没看见,被迫当看见也装不认识啊。
“那个是我的妹妹可亲公主!”佛都急忙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依维斯认真地答道,然后就没有后话了。
“依维斯,你看这可怎么办?”佛都苦着脸问道。
“唉,有时候做大事是要有所牺牲的。”依维斯故意装作西龙平素说话的口气。
“但是,那个是我的亲妹妹啊!”佛都几乎都要叫起来了。
“哦……”依维斯深刻地沉吟了一声,心里却在说,“现在知道这个是你妹妹了?昨天晚上跑出来的时候,又不见你记得她是你妹妹?对了,你老爸也躺在里面啊,只是火衣还不敢拿出来要挟而已。但是那又怎么样?要是真的顾及他们的生死,你还敢强攻?亲妹妹?省省吧你。”
“依维斯,这次你无论如何也要出手。”这话若是对别人说,佛都必然是以一种勿庸置疑的口气命令。但是,可惜现在他面对的是吃软不吃硬的依维斯,所以只能苦着个脸说道。反正在依维斯面前什么面子都丢尽了,也就无所谓了。
“依维斯。”请学在一旁推了推依维斯,怎么说都是人家地盘,多多少少给点面子吧。
依维斯知道这次是不可能推掉了,他把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站在辛夷太子旁边的魔武。
魔武很快就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于是转过身来望着依维斯。依维斯对着火衣挟持可亲公主的地方指了指,“你去行吗?”
魔武看了看,耸耸肩,“我无所谓,杀人这种东西是我本行。”依维斯点点头。
“受延,命令你属下的士兵分散火衣和手下的注意力。”佛都看到魔武动身了,赶紧命令道。
于是,受延下面的士兵赶紧大声鼓噪。
“火衣,你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还要要挟女人,你好意思吗?”
“老大,你有身份有地位,竟然也搞这些无聊的剧情?换一个啦,否则退票!”
“你尿裤子了?不会吧?”
就在这一片鼓噪声的掩护下,一个黑色的幽灵渐渐地靠近了火衣还有他的兄弟们。
“魔法?”突然,火衣惊叫一声,他发现自己的整个身子在这一霎那突然好像被什么绑住了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火衣是个二流位,这个魔法只能令他在很短的时间失去自由,不过,只要很短的时间就够了。
就在火衣骇然的那一刻,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从鼓噪的王城近卫军中暴起。
“啊?”敌我双方几乎同时发出一阵尖叫。随即,一阵阴寒的杀气掠过火衣还有他挟持的可亲公主。在尖叫声结束的时候,火衣已经身首分家,而可亲公主则被吓昏在了魔武的怀里。
“投降或许还可以活命。”剩下的侍卫还有近万,而魔武就这样一个人孤身扶着可亲公主,站在这近万人身边,冷冷地说道。
“锵!”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扔下武器,随后就是一片武器倒地的声音。没有人想过要给火衣报仇,即使是受火衣恩惠最多的家伙,因为,他们之中没有人有自信可以报得了仇。眼前这个人拿走了一个人的性命,就像跟人家借一个火一样随意。生死,在这个人手里显得那么随便,完全没有普通人概念中的那种神圣和庄重。
“天啊!”受延在心里骇然地惊叫一声,“好在自己投诚,要不然在火衣之前被拿下人头的就是自己吧?火衣和我的实力可是在伯仲之间啊。脖子上的脑袋,说拿就拿了?”
接着,受延又转过身注视着这个黑衣人的上司——依维斯。此人正在那里继续和请学讨论类似深奥学术问题的东西,完全不被眼前的这一幕所动。
“这个黑衣人已经是这种程度,那么依维斯本人呢?”想到这里,受延不禁打了个冷颤。而同时在打颤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至少,还有佛都和辛夷。
“这就完了?”佛都和辛夷几乎同时惊恐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真的不是一般可怕啊!”辛夷轻轻说道。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们。”佛都低头叹息道。
“如果依维斯真的愿意出尽全力的话,那么我们这堪称完美无缺的计划……”
“简直就像儿戏一样。”佛都耷拉着脑袋,接过辛夷的话茬。
“有些人,不是我们这样的凡人可以控制得住的。”还是辛夷先想通。他说着,不由自主地望向不远处的依维斯。
“是啊,人不能太高估自己。”佛都也望着依维斯的背影,幽幽地说道。
在依维斯这一部分青年近卫军还没有来得及上场的情况下,王宫就已经被攻了下来,王宫的造反首领火衣也伏诛。但是,这场小型战争的胜利者却一点也没有胜利者的意气风发,因为,他们突然发现,这场胜利在某些人眼里是多么的没有意义。
※※※
而在另一方面,巴蒂正率领着青年近卫军的主力在寻找克洛亚亲王卫队的途中。
“元帅,我们现在该去哪个门?”风杨走上来,问巴蒂道。
“你看呢?”巴蒂反问道。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拿不准。
“我看是在东门。”风杨说道。
“哦?是什么原因支持你作出这个判断?”巴蒂又问道。
“很简单。受延从前是克洛亚的心腹,卡纳亚城防不可能不跟克洛亚报告,所以,克洛亚对各门防守实力了如指掌。而据我平日观察得知,卡纳亚四门以东门最为薄弱。”风杨镇定地答道。
“据你平日观察得知?难道你早就知道克洛亚要反么?”巴蒂想到被自己的儿子杀掉的风习,一语双关地问道。
“克洛亚擅权专国也不是一天两天,谋反之心,路人皆知。所以属下才会在平日对城防留个心眼。”风杨说道。
“好样的!”巴蒂决不是小心眼的人,虽然巴罗杀掉了风习,但是巴蒂看这风杨确实是个将才,而且对埃南罗王室也是真心实意,全不像他父亲那样摇摆不定。于是,半赞叹半惋惜地对风杨说道。
“多谢元帅夸赞!”风杨无论如何也只是帝国士官学院的一个学员,能得到巴蒂元帅的夸赞,当然是受宠若惊。
巴蒂看着风杨尚有些稚气的面颊,笑笑,不再说话。却是望着天边,轻轻地叹息一声。但愿到时候,那些官场老爷们对风杨的评价也会和自己是一样吧。
“胜利当头,大功既可告成,元帅何故叹息?”风杨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我们……前进吧!”巴蒂收拾起心情,将马鞭指向东门。
“冲啊!”前面还没有看见一个敌人,但是青年近卫军的士兵们仍然热血满盈地大叫着往前冲锋。初初上阵,居然就能在号称“战神”的巴蒂元帅麾下冲锋陷阵,这对于一个战士来说,是多么巨大的荣耀?
“你们中队给我上,给我堵住那个缺口,绝对不能让他们冲乱阵形。”凯罗刚命令完,又亲自冲到城门旁边,顶住那些像疯子一样,想冲开城门的亲王卫队。
一切,都有些出乎凯罗的意料。他没有想到王城近卫军这么没用,人家只是一两次冲锋,就有人吓得要逃跑。(王城近卫军里面稍微能用的受延都随身带着,留下来的全是酒囊饭袋。)同时,他也没有想到亲王卫队会那么悍不畏死。
尽管凯罗还在苦苦支撑,但是凯罗知道,如果援军在五分钟不赶到的话,以后卡纳亚恐怕就要发全国通缉令了。
可是,就在东门的那些斗志本来就不强的士兵们快要顶不住,随时可能一哄而散的时候,巴蒂的青年近卫军出现了。
“冲啊!”随着潮水一般的叫喊声,训练充足,装备精良,士气高涨的青年近卫军如潮水一样冲了上来,而王城近卫军也趁机悄无声息地如潮水般退出战场。
“唉,大家都是打份工,混碗饭吃,用不用这么狠吧?”退下来的王城近卫军居然还站在一旁笑嘻嘻地说着风凉话,把在另一旁冷眼观看的凯罗气得肺都几乎要炸掉,恨不得一刀把这些王八羔子全都宰完。
“受延你这个王八蛋,每年给你好几个亿,你就养出这么一群废物!”巴蒂看在眼里也是咬牙切牙。
但是青年近卫军的士兵们可不管那么多。只是一个劲地拼命往前冲!
原先的亲王卫队凭的就是一股狠劲才把人数和他们不相上下的王城近卫军压得完全抬不起头。但是,这些在青年近卫军的小伙子面前全完全失去了作用。
“你狠?我让你狠。”跟着的是一狠狠的一刀。
“你是哪个道上的啊?跟我挤眉弄眼的,你什么排位啊?”
“我让你瞪着我,我让你瞪着我!”接着是一阵拳打脚踢,刀枪剑戟!
“你小子胆子挺大啊,居然敢看着你大爷我?”
“你以为你谁啊?居然敢看都不看我一眼?”
本来还是气势如虹的亲王卫队,在遭受魔武虐待多日的青年近卫军非人反扑下,防线很快就崩溃,亲王卫队的彻底失败似乎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青年近卫军像不可遏抑的洪水一样扑向亲王卫队的时候,一直冲在最前线的风杨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一个人喊他的名字,而当他顺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他看见有一个人此时正站在克洛亚的旁边,大声叫喊着他的名字。这个人就是他的叔叔——风伊。
风杨一下子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叔叔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到普兰斯旅游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又出现在卡纳亚?
巴蒂这次率领的青年近卫军一共一万五千人,其中有一万在风杨的旗下。再加上风杨素来在帝国士官学院声望就极高,在青年近卫军,只有两个人的实际权威高过风杨。
一个是一看就知道是个变态的魔武,一个是看起来不像变态但是其实更为变态的依维斯。然而,现在这两个人都不在这里。
所以,此时,风杨一停手,一众刚刚还杀得红了眼的青年近卫军也就纷纷停手,尽管他们并没有收到停手的命令。但是,在他们眼里,除了依维斯和魔武,风杨的一举一动就是命令。巴蒂虽然功名卓著,但是在这个时候竟也无能为力。风杨在帝国士官学院积累了好几年的权威,决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取代的。
在青年近卫军停止进攻之后,也没有人胆敢反扑,只是赶紧退缩到克洛亚的周围,而此时的克洛亚却丝毫没有慌张。他镇定地站在阵中央,冷冷地看着四周。他的亲王卫队刚刚在与凯罗的城门军冲突时由于不计代价,所以损失惨重。尔后,在稍占上风的时候,却被年轻精锐的青年近卫军博命一冲击,能够站得下来的已经不足两千。并且真正有战斗力的,恐怕尚不足千。
反观巴蒂一方,剩下的三千多城门军加上几乎毫发无伤的青年近卫军,战斗人数至少是他们的十几倍,而且绝大部分都是生力军。
“风杨,你不必犹疑了。”这时,克洛亚笑着拦住还要说话的风伊,走出阵来,说道。
风杨不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又生出什么诡计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天我克洛亚是败在老天的手里,不是败在佛都那小子的手里。”克洛亚排开众人,走到阵前,对着巴蒂大声说道,“但是事到如今,我克洛亚也无话可说。既然有谋国的勇气,我克洛亚就有必死的觉悟。”
“克洛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巴蒂冷言道。
“巴蒂元帅,我克洛亚虽然与你交情不深,但是看在同朝为官一场,不知道巴蒂元帅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克洛亚又问道。
“我巴蒂并不曾与反贼同朝为官,不过你要是有什么话的,但说无妨。”巴蒂说道。
“谋国之举,罪恶滔天,克洛亚自知难逃国法。但是这一切全是克洛亚一人所为,我手下这一干家将全不知情,还望巴蒂元帅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如此,我克洛亚即使横死当场,也无悔无憾。”克洛亚说着,竟然跪倒在地,给巴蒂磕起头来。
一众家将原本就都受克洛亚重恩,本来就抱着必死之心,此时此刻,见克洛亚为了为他们求得一条生路,居然不惜千金之躯跪地求饶。不禁个个泪如雨下,一起跪倒在地,喊道:“亲王起身!亲王起身!”
这一幕惹得巴蒂和凯罗都不禁仰天长叹,目不敢视。风杨等青年将士,更是忍不住也一起流下泪来。本来都是自己人,何苦来哉呢?
“克洛亚,你生前我巴蒂看你不起。但你死后,巴蒂必定当你是个英雄。”巴蒂看着跪倒在地的克洛亚,在心中暗道。
“这可如何是好?”凯罗运转全身功力,才使自己平复下来,问巴蒂道。
“克洛亚,你若肯当场修书一封,劝罗严投降,我就考虑你的请求。”巴蒂也是隔了好一阵,才硬起心肠来,说道。
“好!”克洛亚听了巴蒂的话,站起身,撕去身上一片衣衫,咬破中指。在衣衫上血书了四个字——“逃命去吧!”
写完,克洛亚将衣衫扔到青年近卫军的队列中,问道:“可否?”
“你自裁吧!”巴蒂闭上眼睛,说道。
克洛亚见巴蒂这般模样,似是已经答应了他的条件,于是对着后面的众家将,说了一声:“众位兄弟,好自为之。”说完,就以短刀自刎。众位家将来不及相救,埃南罗一代枭雄竟就如此惨死当场。“亲王!”众位家将见状,纷纷扑到克洛亚的身边大声叫道。
风杨轻轻一夹马腹,准备给这些家将让开一条路。而那些青年近卫军与克洛亚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今见他已经身死当场,而一众部下又是这般凄凉,本就不欲赶尽杀绝。见得风杨这般模样,于是也缓缓地往两边靠,似要让出一条路来。
“风杨,你做什么?”这时,巴蒂一声高喝。
风杨于是赶紧回头,正看见巴蒂焦虑的目光,那目光明明在告诉他:“三思啊风杨!”风杨知道巴蒂的意思,以佛都的性格是决不会容许有一个克洛亚的部下漏网的。但是,眼下这些人……叫自己如何下得了手。
这时,风伊看见风杨为难的模样,心知自己无论如何今天是不可能逃走的了。干脆心一横,把剑放在脖子上,大叫一声“亲王!”之后,竟也自刎当场。
风伊自杀本是逼不得已,实在是为了不想连累风杨,但是他这一举动,却似乎提醒了在场的所有家将。于是,不知道又是谁也跟着风伊大叫一声“亲王!”之后。形势便一发不可收拾,从接二连三到成片成片的人伴随“亲王”之声倒地。卡纳亚东门之畔一片哀嚎遍地,惨叫连天。
风杨眼见这修罗地狱般的情景,竟然心痛得从马上掉了下来。而众多骑兵之中,像风杨一样惊得掉下马来的,十成中竟有四成,另外六成也是摇摇欲坠,勉强俯身在马上,才没有掉下马来。
而那些步兵,也是个个禁不住翻肠倒肚地呕吐起来。
即使是巴蒂、凯罗这样见惯生死之人,也不禁紧闭双眼,两手紧攥。
没一会儿,刚才还剩的两千多家将竟然已经一个不剩地全部自杀身亡。
至此,卡纳亚内的所有叛乱分子全部被肃清,剩下的就是对各个贵族的政治审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