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有年代感了!
这仍是我心中的第一印象。
不仅仅是屋子里的摆设和家具充满了年代感,就连站在我面前的女子都很有年代感!
这是一个看起来大约十八九岁的女子,脚上穿着黑面棉布鞋,蓝灰色的棉裤宽宽大大,上半身是那种斜襟盘扣的棉袄子,素面朝天,乌黑的头发扎成一条麻花辫子,素面朝天,鹅蛋脸,看起来眉清目秀,算不上多么惊艳,倒是极为耐看,不着丝毫脂粉气,眼神清澈,极为清纯,哪怕衣着打扮看起来颇为穷困,但至少给人一种特干净的感觉。
没错,就是干净!!
那种只有上个世纪的黑白老照片里的女子才会有的干净!!
大约是被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眼前的女子面颊一粉,垂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你在大吼大叫个什么劲儿啊?大半个村子都能听见你的声音,你这人倒是有些意思,平头老百姓的,哪个不是挣扎着求个活命,谁像你一样,盼着自己去死?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救你了。”
讲真,我绝不是看她模样好看才盯着看的。
实在是年代感太强,不像是现代人,让我不由自主的往别处想。
迟疑片刻,我询问道:“是你救了我?”
“对呀……”
女子想都不想就走了过来:“去山里捡松子儿的时候,听见你大呼小叫,干脆把你捡了回来。”
说着,对方走到我面前,又将我按倒在炕上,说我现在身子骨还不灵便,需要休息。
她指尖冰凉,吐气如兰。
至少,呼出的气是热的。
也就是说,这是个活人?!
女子怀中捧着个盘子,盘子里有一碗玉米糊糊,还有些咸菜,她把枕头垫到我身后,扶着我坐起来,本来打算端起碗喂我吃饭,我立马拒绝,现在又不是不能动,让人家一个陌生的大姑娘喂饭吃,怪怪的……
我也着实是有些饿了,捧着碗稀里哗啦吸溜玉米糊糊的工夫,趁机打听起了这儿的情况。
女子说,她叫安如,这个小村子叫做黑瞎子沟。
不过,这个村子太贫瘠了,到现在就剩下两户人家了,全靠着半山腰上的几亩薄田过日子。
我大概明白了,说是叫做村子,估计这里都不在公家的编制里面,从地图上都找不到,这里已经与世隔绝不知道多少年月了。
很古怪的一个村子!
人是种群居动物,现在这个社会,怎么会有这么与世隔绝荒僻的地方呢?
要不是确定这安如是个活人,我都怀疑这是什么鬼村了。
我说,现在外面多热闹呀,出去了,有手有脚总能谋个生路,为啥要在这地方待着?
安如笑了笑,说人都走了,就没人看家了,她在这里长大,从来都没有出去过,父母如今也都下世了,就剩下她一个人,就更不想出去了,在这里好歹还能守着那俩小坟包子做个伴,出去了连一丁点的念想都没了……
我笑着说她生个好模样,出去了总能找人嫁了吧,不就又有家了?
安如笑了笑,没说话。
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我便再度询问,安如是如何救得我。
确实,这是一件特诡异的事儿。
我浑身大面积烧伤碳化,搁别人估计早死求了,我被天道诅咒,不断折磨,吊住一口气,阎王爷就是不收我,可现在却浑身完好无损,怎么想,这都是一件没办法理解的事儿,估摸着就算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也做不到吧?
安如却一口应承了下来,她说,自己的父亲以前是个郎中,最擅长治的就是烧伤,因为他在山里发现了一种非常奇特的草药,长得就跟豆芽菜似得,根子是血红色的,闻着有点臭,捣碎以后敷在烧伤的地方,能感觉到凉凉的,要不了多久就能生肌,因此就将这种草药称之为是清凉草。
那天,她把我背回来以后,就是靠着这清凉草救了我。
我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这清凉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估摸着是山里长出的一些宝贝吧?光凭着这东西,拿出去就指定是价值连城了,现代医学都做不到的事儿,它却能做到,得多厉害?
“这大概也算是意外之喜吧?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却等来了活命的机会……”
我叹息一声,却想不出该怎么报答这女孩儿的救命之恩了。
“不过你烧得未免也太严重了,昏迷了大半个月呢,治你可麻烦呢,得先去掉烧焦的地方,然后再给你上药,关键你还老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安如漫不经心的低头叨叨着,又从洋瓷盘子里取出一个鸡蛋,“咔嚓”一下捏碎蛋壳,一块块的往下揭。
我看的眼皮子直跳,浑身别扭,觉得头皮都麻麻的,隐约之间好像猜到治疗过程了……
“呶,吃吧,你需要补补身子。”
安如把鸡蛋递到我面前了。
看着那白白嫩嫩的鸡蛋,我无声的叹息着,仿佛想到了自己……
在对方的注视下,我每一口都吃的特别艰难。
看我吃完,安如才满意的拍了拍手,笑着站起身来,从叩箱里翻出了一套衣裳,然后把一个包裹放到了我面前。
她说,我的衣服全毁了,几乎都粘在了那些烧焦的皮肉上,就被她直接抠掉了,这套衣裳是她爸的,应该会小一点,让我凑合着穿,至于那包裹,里面放的是一些我的东西。
“你身子还很弱,用了清凉草,得休息很长时间呢,你睡得太久了,这两天就先适应一下,等你好一点了,我送你离开。”
临走之前,安如笑嘻嘻的嘱咐我:“山里很危险的,没事儿不要乱跑呀,咱们这叫黑瞎子沟,因为山里面都是黑瞎子,你要是跑出去了,小心被那黑瞎子给吃了!”
说完,她离开了。
我犹豫了一下,翻开了面前的包裹。
里面赫然是天官刃和那风铃!
至此,我才忽然想起,在我像颗萝卜一样种在雷击废土上的时候,无论是茳姚,还是阴奴,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儿!
念及此处,我拿起风铃在手中摩挲,不断呼唤着对方。
“血……”
“血……”
一阵阵低沉的声音在我心头回荡着。
犹豫片刻,我将手指摁在天官刃的尖锐凸起上扎破,挤出一滴鲜血滴在风铃上,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血“滋滋”就渗进了风铃,不过,当我滴第二滴血的时候,血却顺着风铃滚落了下去,仿佛饱和了一样。
“天杀的,劈死我了……”
风铃里传出阴奴的咒骂声:“主人还在睡觉,一直在骂你个狗娘养的,说你没事儿充什么英雄好汉,把她差点劈死……”
我一阵错愕,正欲询问,阴奴毫不客气的对我说,让我别骚扰它,再骚扰它就该魂飞魄散了。
然后它就在不搭理我了。
我想了想,寻思着可能是万千雷霆加身的时候,它和茳姚也受到了波及,难怪没有任何反应了……
像安如所说的一般,现在的我确实身体虚弱到了极点,不过是坐起来片刻,就浑身冒汗,不得已只得躺下,像个病秧子似得,一整天就这么在炕上熬了过去。
中午和晚上的时候,我又见到了安如,她陪我说了一阵子话,便离开了。
第二天,我精神和体力恢复了不少,穿上衣服在地上走了片刻,结果很快安如就冲进来,毫不客气的将我按回炕上,说我需要休息。
一直到了第三天,我的体力才终于和正常人差不多,至少不会走上几步就得停下来歇息很长时间。
这一次,安如再没有出现,兴许是出去忙了……
我犹豫了片刻,推门走出了房间,其实还是打心眼里觉得这村子太过古怪了,想出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