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就出在了五花土的那些白色部分,那根本就不是土,而是一种金属矿石打成的粉末!!
这种矿石就是——锌矿石!!
工科狗应该都知道,锌矿石一般而言都会有镉矿石伴生,无论是锌还是镉,都是足以要人性命的重金属!
将锌矿石用来焙烧,而后打碎,最后掺进土壤里,模样和五花土极为相似,以此为覆土,盗墓贼沾了就得倒霉,不说死在当场,日后必定会得重病,后半辈子算是废了。
这种病叫做痛痛病。
这种病曾经在日本的富士县大规模的出现过,实际上,早在二十世纪初的时候,当地的水稻生长就已经出现了问题,直到1931年的时候,当地的人开始出现异样,这些人当中以女人数量为最多,最开始的时候就是腰、手、脚等关节开始疼痛,慢慢的就会出现神经痛、骨痛,行动困难,有的甚至连呼吸的时候都痛苦难当,骨骼软化萎缩,脊柱变形,几乎没了人样子,有的打个喷嚏都能给自己打的全身骨折,稍稍动一下,就忍不住开始大叫——痛死了,痛死了!
痛痛病,就是由此而来。
后来经过查证,才知道当地人饮用的是神通川流域的水,灌溉水稻用的也是这些水,而在这条河的上游,却有一座炼锌厂,炼锌厂排放的污水里含有大量的镉,这些镉被人体摄入富集下来,就会导致这样的病。
我之所以去检查张歆雅和小稚,就是这个原因,女性因为体质的原因,对这个是格外的没有抵抗力。
这种墓葬的防盗手段是出现在南宋中后期的,而且最早是出现在了广西和云南那边,辽宁那头也有一些,毕竟只有这些地方才拥有大量的锌矿石,当地的人或多或少会和这种矿石打上交道,然后就出现了一些类似于痛痛病的情况,于是乎,这种杀人不见血的矿石就被一些富户和权贵惦记上了,焙烧成粉末后,发现威力更甚,而且掺在土里和五花土很容易混淆,分外的毒辣,这才应用起来。
至于焙烧这个环节,这本身就是提炼锌矿的一个步奏,而且是湿法提炼的环节,比火法提炼要高明的多,提炼出来的锌纯度更高!!
刘去疾是西汉人,那时候还没有这种墓葬结构呢,所以我才一口咬定了,这下面不会是刘去疾的墓葬。
我说道:“如无意外,这应该是一座南宋之后的墓葬。类似于这样的墓葬,规模不会很大,也比较罕见,基本只有盛产锌矿的几个省份会有这种墓葬出现,在我的记忆里,湖北这边这应该是头一座,以前没这样的例子,也不知道墓主人是什么来历,看来咱们头顶上的地表风水不简单啊!
虽然不是咱们要找的刘去疾墓,但这个发现倒也算是给咱们打开了一条思路,这保不齐就是一个墓葬群,刘去疾的墓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鹞子哥问道:“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直接挖进这个毒坑里吗?”
“不成的!”
我摇了摇头:“这里地下水丰富,出了这么一座毒坑,更是雪上加霜,下面的这个毒坑是百分百去不得了,而且既然覆土里都掺了焙烧后的锌矿石粉末,坑里必定还会有别的手段,十有八九仍然是用毒,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墓葬这东西也会有这么个讲究,为了避免漫长岁月里生变,出现五行上的相克,惊扰的死人不安,一般而言里面布置的机关都会维持一个路数,除非艺高人胆大的主才会玩的五花八门,保守的都会维持这个规律。
比方说这种南宋以后才出现的毒坑,就我所知,墓室里一定会有毒气。
南宋靠吃海贸苟延残喘多年,哪怕是蒙元南下,都执拗的抵抗了很多年才咽了气,其造船技术极其发达,尤其是在作筋和密封这一块,有些技术一直到了明代都在使用,包括庞大的郑和宝船上都有这些技术,这些技术很多被用到了墓葬里,所以这个时期的墓葬密封格外出色,类似的毒坑墙体都采用了类似的密封技术。
墓葬密封的好了,就成了设置毒坑的绝佳环境,当时有人从天竺国弄来了一种叫做番木鳖的东西,现在也叫做马钱子,这东西的原产地就在印度,其果实里含有马钱子碱,是天下一等一的毒物,一旦摄入的多了,三十分钟内必然一命呜呼,南唐后主李煜喝下的毒酒里就有这种东西。
当时的人们在墓葬彻底封闭以后,会从墓门上钻个小孔,然后把捣碎的马钱子果实汁液沸煮,通过竹管儿把有毒的蒸汽导入墓葬里,量很大,这个过程一般会持续数天的时间,最后再把墓门的小孔用糯米浆给堵上,哪怕过了千年,那墓葬里的空气依旧是吸一口就要命。
这几乎是必然会有的一道程序,除此之外,还会有千奇百怪的手段夹杂进去,防不胜防。
总归,我宁可下流沙墓,进葬妖坑,也不想面对这种毒坑,防不胜防啊!”
鹞子哥听后扯了扯嘴角,仔细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就算有猪鼻子在这种墓葬里也难活,于是很干脆的放弃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问道:“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弄?”
我看向我师父,我师父笑着点了点头,于是我就特利索的拿主意了:“还是继续往下走吧,这个毒坑规模不大,绕开这个毒坑再想办法。”
鹞子哥应下,和无双二人就去打砸墓墙,准备破开墓门。
疯熊眼神哀伤的看着怪兽的尸体,和另外一个汉子在尸体并肩进行最后的告别,那汉子我记得绰号叫大角鹿,额头特别突出,就像没有进化完全一样,跟八仙过海图里那位额头奇凸的铁拐李有的一拼,我觉得叫他铁拐李可能更加贴切一些。
说来可怜,除去陈蔚这个站在付慧城一边的,疯熊他们一行六人来了巴东,眨巴眼的功夫的死的就剩他们俩了,这还是我都没下手坑他们的缘故,死了这么多人,到如今这俩人乖巧的很,一声不吭,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先前我呵斥了他们也是一声不吭的忍耐了,可见这人还是得受点虐才能老实下来。
怪兽的尸体已经完全成了乌紫色的,终究是个死人,和活人共处一室,总得做一些防备,我看他鼻孔嘴巴这些地方已经塞上了木橛子,那些木橛子上有朱砂写的符箓,算是一套最廉价的九窍塞,连额头上都贴上了黄符,这应该是我师父的手臂,在我昏睡过去的时候做成的这件事。
轰隆隆!
伴随着沉闷的响动,以及铿铿的打砸声,鹞子哥和无双撬开了挡在眼前的墓门。
鹞子哥将锤子和撬棍插到背包侧面后,一手提着刀,一手握着手电,率先走了出去。
随后,我看他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和惊讶,四下里看了几眼,扭头冲着我笑道:“惊蛰,你猜的对也不对,这后面确实是主墓室,不过和你最早描述的情况不太一样啊,阔绰的就跟进了另外一座墓葬似得,跟先前那些破落地儿风格都是两码事,要我说,莫说是埋一个藩王了,就算是埋个皇帝都绰绰有余呀!”
“这不可能,我看看!”
我不信邪,紧随其后跟了出去,看到眼前的景象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