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力量如泛滥决堤的洪水,一股脑儿的从我颈部大椎穴涌出,又被坐在我肩膀上的小白一股脑儿的汲走。
我身躯陡然变得僵硬,像是被看不见的枷锁锁住了浑身上下每一个可以活动的关节,完全被制裁,除了嘴眼口鼻外,再无一个地方能动弹。
“小白,不要胡闹!!”
我有些急了,愤怒的低吼一声。
我自然知道小白对地灵珠的力量很感兴趣,甚至可以直接从我身上汲取力量,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可打死我也想不到,它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这么一出,这不是要了老命了么?火急火燎下,浑身不知不觉已经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白毛汗,汗珠儿顺着脑门唰唰的滚落下来。
小白对我的咆哮置若罔闻,像个入定的老僧,疯狂从我身上汲取力量,雪白的皮毛渐渐渲染上了一层微微的金黄。
“果然是个祸害,早就该听我的话一刀杀了这狐子,他妈的,天底下哪有一个狐子是好货色?”
鹞子哥恼了,望了眼不远处的邪物已经开始朝这边走来的邪物,一步朝我跨来,明晃晃的短刀直接朝小白刺去,打算先解决了小白再说!
啪!
绾娘儿探出纤白的手抓住鹞子哥的手腕,双瞳望着小白,低声道:“不行,他们俩彼此的灵气相连,几乎成了个共同体,你要刺死这小狐子,怕是惊蛰也难活命!!”
嗷吼!!
沉闷的咆哮声再次炸响。
远处徘徊的邪物这时忽的朝我们冲过来,粗壮的双腿在奔跑时发出“咚咚”的巨响,如擂响的战鼓。
茳姚和阴奴忽的冒了出来,一左一右守在我身边。
“我来照料他,你们缠住那东西!!”
“……”
时间紧迫,鹞子哥没工夫再去怨恼小白,狠狠一点头,与无双他们齐齐迎了上去。
老白破天荒的没有躲避,反而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比鹞子哥他们还要快上一筹,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正待要提醒他小心一点,别冲上去送了自家性命,却听这厮仰头大笑道:“二秃子,莫让这群鳖孙看扁了咱俩,且让他们开开眼,看看咱俩打磨的绝招,冲了!!”
嗤啦!
他背包的拉链打开,一颗脑袋从中探出,不必开口,仅仅一个眼神都透着猥琐的气息,和老白相当般配,除了二秃子还能是谁?
绝招?!
他所谓的绝招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但他种蛇草,同时养着金蚕蛊王和二秃子这么两个蛊王,打着打磨技艺的幌子隔三差五的跑出去我倒是知道的,具体打磨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人是没什么长进,于是所谓的打磨技艺就成了屁话,在我看来,八成又是钻澡堂子里去了。
难不成……
他还真是打磨技艺去了?
不得不说,此时的老白确实是冲杀出了气势,我发誓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英勇的一次,眨眼间把鹞子哥和无双远远甩在身后,如同一头孤狼冲向猎物的惨烈气息下,就连那邪物都步伐一顿,它没有灵智,与野兽差不多,大抵也是被老白的气势给镇住了。
趁着机会,老白冲到了那邪物近前,大吼一声“就是此时”。
只是,气势是有了,拿捏的死死的那种,在我们希冀的目光中,老白一跃而起……然后,抡起小拳拳在对方的腰眼上打了一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暴怒之下的邪物大巴掌一扫,老白凄厉的惨叫了一声,直接被扫飞了出去,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哗啦啦!
旁边的一株参天古树忽然间就跟活了一样,枝条与藤蔓摇曳,照着老白抽了去,力道很惊人,抽打过去的时候甚至挟裹着倏倏的破空声,这要打个结实,免不得骨断筋折,一命呜呼!
轰!
一条大蛇破土而出,瞬间将老白缠绕保护起来,枝条抽在大蛇身上,铿锵作响,里面传来老白愤怒的咆哮声。
“二秃子,你他妈怎么回事?!哎哟喂……老子的尾巴骨都快摔断了……”
“我,我也不知道呀!!这地方不对劲,我的手段不太好使啊……”
“……”
原本还对老白报以巨大期望的鹞子哥见状,口中狂吐三字经,这才和无双并肩子迎上了那邪物。
只是,对方实在是恐怖,体型如史前的怪兽一样,力大无穷,就连手持陌刀的无双都有些斩不动,两条垂地的长臂来回一扫,便让他们近不得身,只能辗转纠缠,支撑的很苦,一个不慎被打中,免不得骨断筋折的下场。
哗啦啦!
这里的每一株参天大树都开始透出不寻常,宛如复活了一样,时不时的就会有枝条、藤蔓激射而出,或缠绕、或直接朝着身体洞穿而去,以至于一团混乱,更是让鹞子哥他们雪上加霜,应付的非常勉强。
就连我这里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波及……
倏!
一道枝条如标枪一样忽的朝我激射过来。
茳姚抬手,以掌为刀,将枝条切断……
做完这一切后,茳姚立刻退到我身边,面带隐忧的说道:“它的目标是你,大概是从你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我无言以对,只是在心里暗叹——小白呀,你到底要做什么呀!!
这短短的时间内,小白几乎已经将我身上的力量抽取的一干二净了,它的皮毛几乎已经被完全渲染成淡淡的金色。
我的身体在这一刻终于恢复了自由,只是,力量被抽干,只觉四肢酸软,恢复的时候,“噗通”一下单膝跪倒在地,拄着百辟刀才堪堪能支撑。
“别……怕……”
有些生硬的话在我心头响起,是小白的声音。
随即,我脖颈处的大椎穴变得灼热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滚烫,我感觉自己的皮肉都要被烧焦了,甚至感受到了痛苦。
那并不是穴位在发热……
实际上,是有一股热流灌入了我体内!
这热流自是来源于小白,这种状况莫名的让我想到了一个词儿——乌鸦反哺!
只是,这等反哺未免来的过于狂暴,那热流顺着筋脉在我体内奔涌,所过之处几乎是摧毁性的,就像生生在体内灌入了岩浆。
我自认为承受痛苦的能力还算不错,可此刻却不自禁的低吼出声,以此来宣泄痛苦,一口牙齿几乎咬碎,眼眶也在发热,尤其是皮肤,更是传来了撕裂感。
每一寸皮肤都承受着这种痛苦,犹如无数的人正同时挥动着小刀在我身上搁肉。
痛苦中,又有些痒。
我清楚的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皮下生长出来,视野内,拄刀的手臂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蜡黄,渐渐失去光泽,并褶皱起来,模样像是鱼皮……
我全身应该都出现了这样的变化!
这让我惶恐,觉得自己正在变成一个怪物。
抵挡周围枝条与藤蔓袭击的茳姚抽空回头看了我一眼,这个生前杀人如麻的魔头此刻眼中分明闪过了一抹恐惧之色,不过一闪而逝,随即喝道:“奴儿,看好了他!”
阴奴立刻靠了上来,试图将我扶起,然而它双手触碰到我的时候,“啊”的惨叫了一声,连连后腿,一双手像是被泼了滚油,滋滋冒烟,迅速变得焦黑,眼神里也带上了惊恐,喃喃道:“是龙脉,不,不是正常的龙脉,很极端,很凶戾,比庚金之气都要凶上许多,充斥着杀伐……”
它好像是被唤醒了一些不好的记忆,有些失神,随之而来的便是恐惧与失控,对着茳姚尖叫道:“主人,是天官,天官回来了,不,不对……啊!!”
语落,它竟化作了一缕黑气,一溜儿的钻回了风铃里,茳姚看了我一眼后,同样迅速离开了。
对于这一切,我其实没有清晰的认知,更不明白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剧烈的疼痛感在渐渐消弭,随之而来的……便是力量!!
我从未感受过的强大力量!!
甚至,就算是是天官刃出现异变时,都没有像现在一样,让我觉得可以挑碎眼前的一切。
周围的古树齐刷刷的摇曳起来,似乎真的如茳姚一样,这让它们感受到了不安……
无数的枝条与藤蔓齐齐朝着我激射过来,好似一条条蟒蛇一样,趁着我还没有完全适应现在的状态,直接就把我缠绕成了一个巨大的茧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