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长街。
一列鬼火贯通向远方,每一栋屋子的门口上方都有一枚鬼火沉沉浮浮,唯独……我们这栋房子例外!
忽然之间,我明白为什么之前那东西会盯上我们了,并且伫立在窗口观察监视了许久,原因就是鬼火!
一环扣着一环,这如同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时刻在提醒我作为一个外来者是多么不安全。
绕到房子后面的时候,因为视线的阻隔,眼中再不见人间炼狱。
老白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一条腿崩的笔直,以至于脸都看起来有些扭曲了,二话不说揪住靴子拔下,开始用力揉搓自己的脚底板,五根脚趾抽搐的跟鸡爪子似的……
这个怂包!!
我说呢从屋子里钻出来的时候姿势那么诡异,原来是被吓抽筋了!!
我正准备帮他舒缓舒缓经络,可刚一蹲下,一个酸辣辛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再看他那双油光锃亮的袜子,在这阴寒的环境中都热气腾腾的。
于是,我起身默默靠向一边。
无双就没那么好脾气了,照着老白屁股上就是一脚,压低声音说道:“没那么多磨蹭的工夫,回头等这些东西散开了,咱们赶路就难了!!”
“我……我我……我也想啊!!可瞧着那些东西吃人,一想到咱们如果被发现的下场,我这脚它就不听使唤啊……”
老白连连的咕哝着,好说歹说是穿上了鞋,一瘸一拐蹦蹦跳跳的跟着我们贴着房屋背面前行。
相比较下,胡天生比我们几人更加游刃有余!
毕竟,这地方他都不知来来回回踩过多少次点了,避开游荡在大街上那一群亡人、阴兵后,更加从容,每一个点有什么他都门儿清,比方说离开这条街道的时候,他忽然脚步一顿,没有直接从旁边的拐角处经过,而是爬上一座几乎已经完全坍圮的石屋,直接绕到了另一条街上,远远避开了那里。
它说,那里有一个鬼老汉,非常的恐怖,满脸的蛇鳞,就连舌头都与蛇一模一样,呈分叉状,不似人魂,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那个拐角处,一刻都不会离开,如果我们不绕开的话,准得直接撞上。
诸如此类的雷区,他不知带着我们避开了多少,这都是他过去血泪的教训。
有这么一个“地头蛇”带路,很快,他带着我们来到了一个相对而言较大的屋舍后面。
这屋舍仍然是由石料构件出来的,与我们之前见过的两座神庙自然是没得比的,也不算高大,顶多四五米高的样子,迎着背面的墙坍圮了一大块,整体面积大概是这里寻常民房的两倍左右,算不上恢弘,但对于秽貊族这种刚刚出现文明端倪的部落来说,物质往往与其身份高低完全挂钩,一个拥有着明显区别于民房住所的主,生前必定属于特权阶级,在部落里身份极高。
这也说明,我们已经来到了古城里我非常重要的区域。
果不其然,胡天生一溜儿的爬上屋顶后,就伏在屋顶上一动不动了。
多年的荒芜,让那屋顶上长满了杂草,几乎有半人高,可以为他提供很好的掩护。
我有样学样,立刻爬了上去,前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古城里的建筑相对而言略显密集,而前方,赫然是一片极大的空地,周围都是一些占地不小的巨石建筑。
可以想到,三千多年前,亡人部落的所有集会都是在这里进行的——校阅军队、节日盛典、乃至于是尊崇神灵等。
而前方这片空地,也足以容纳几千人……
只不过,如今依旧荒芜了,周边的一些树木都生的足有好几人合抱粗细,非常的惊人,甚至我还看到了几颗珍贵的水曲柳,这也是东北这头的整贵树种,如今都已经成二级保护树木了,因为无人打理,这些树木疯长,有好几栋房屋都被日渐粗大的树木给挤垮了。
至于那空地也早就成了荒草地,几乎是一片黄绿色的**,人如果钻进去,恐怕立即就会被吞没消失。
而在一些较为显眼的地方,有好几队阴兵在逡巡着,“哐哐”的脚步声不绝于耳。
每一队阴兵至少都有几十人,我大概目测了一下,这里少说得有三五百阴兵,不见一个亡人在这里活动。
胡天生压低声音说道:“之前我就是在这里看见那只羚羊的!它一直就在那几颗大柳树旁活动,那些阴兵几乎对它视而不见。”
这已经不是胡天生第一次强调“视而不见”这个词儿了,此前没弄清楚这里的形势,倒也没觉得不对,此刻他又提起,我立马觉得这当中恐怕有些隐情。
这里的动物……都是被诅咒的人,可以理解为是一种魔物,而这些魔物曾帮助青鴍控制的那部分亡人阴兵攻击胡门,基本说明,这些魔物……其实是靠拢在秽貊邪神那边的,它们被秽貊邪神的诅咒控制了!!
而现在的淘金人……则是清末来的那批淘金人,在经过扭曲的近亲结婚、并与这里的魔物结合后诞生出来的一些怪物,他们身上肯定沾染着秽貊邪神的诅咒,由此基本也可以断定,他们也是站在秽貊邪神那边的,主金脉就在这里,我琢磨着,应该是秽貊邪神利用主金脉和淘金人达成了一定共识。
如此一来,这些祭品会杀害活吃淘金人就很好理解了,它们被献祭给龙脉,本身就是为了镇压秽貊邪神而存在的。
可是,它们为什么不攻击那头羚羊呢?
毕竟,这些祭品看似清醒,实际上完全是被当初天官的布置在驱使,它们辨别敌友的方式一点都不高端,基本就一条——只要和秽貊邪神有牵连的,就是它们的敌人!!
那么,它们不攻击那头羚羊,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玩意……不是因为秽貊邪神的诅咒变成这个样子的!
胡天说说它也是个人得推论是错误的,和我们一样,都走入了误区,认为是那东西机缘巧合下在诅咒中保持住理智的!!
它……到底是什么呀?!
这些念头在我心头一闪而逝,随即,我用胳膊肘子碰了碰老白,压低声音说道:“你不是说自个儿当年掺和过一些盗猎者的龌龊勾当么,还说自己曾经拜过一个辽东的猎人为师,那猎人是典型的追山猎人,一身绝技传了你七七八八,这世上基本没有你猎不到的东西,现在到了你表演的时候了,怎么捉这头羚羊就看你了,友情提示你一句,这头羚羊身上有古怪,可能真的不是人,你就把它当成个真正的羚羊来对付!”
老白摸索着下巴说道:“如果就把它当成野兽的话……我倒是真有这么个法子!只不过这法子……缺德呀!”
我来了兴致:“说说!”
“我说,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这法子有点缺德的?”
“……”
我有些无语的扭头看了这厮一眼,无声在问他——你还怕这个?或者说,“德”这个东西跟你有关系吗?
“算了,我也就是嘴上那么一说!”
老白讪讪一笑,扒拉开荒草又看了外面一眼,随即道:“不好办,除非……你能把下面那些阴兵全干掉?这样我基本有**成的把握能捉到那头羚羊,前提是……它如果确实在这片区域活动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