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太原。
此时整个太原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兵营,东路的十万大军都聚集在太原附近,正在进行物资的补记,准备开拔前往陕西,北切断掉鞑子北退的路线以及由东往西夹击陕西、甘肃、宁夏的鞑子。
来自九边的边军,还有来自各个卫所的卫所军此时都聚集在太原周围,到处都是一个个巨大的兵营,一个个兵营内,即将要上战场的士兵们都显得非常不安,非常的恐惧,有人想要找机会偷偷的流走,有人打算着遇到鞑子之后立即投降,还有的人则是和自己认识的人打算着趁夜黑风高的时候结伙当逃兵,找个地方落草为寇。
不单单是士兵们非常的害怕,打着退堂鼓,就是统领这些士兵的将军、千户、百户等等同样非常的害怕。
这上战场是要私人的,更何况面对的还是凶残无比的草原人,自然而然的就更怕了,还没有开展,很多人都想着逃走。
有的人招人来顶包,让人替自己上战场,有的人则是计划着上战场之后,直接带着自己的人就拐弯偷偷的开溜,还有的人甚至于想着到时候带着自己手下的人去杀几个百姓,杀良冒功,也算是出战了,有个交待。
总之从上至下,真正想要去打赢这一站,又敢去打这一战的人却是没有多少,大家都怕死,都怕和草原人开战。
当然这也不怪他们,除了边军和草原人交过手之外,这些卫所军那都是新兵蛋子,以前那都是种地的农民,立即就被拉过来参战,这样的军队它甚至于不如一盘散沙。
除此之外,他们的武器装备也是非常的烂,户部这边调拨下来的铠甲兵器烂的不行,火铳、火炮都会炸膛,大家都不敢使用,宁可拿着烂刀剑去和鞑子厮杀都不愿意用这样的火炮和火铳。
如果兵器铠甲等等还可以的话,还是有人敢和草原人死磕的,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
可是偏偏不行啊,户部拨款的银子本来就少,贪污腐败又非常的严重,这打造出来的兵器铠甲是真的不行,还不如大家自己从家里面带出来的菜刀呢。
在一处卫所军军营当中,几十个士兵们聚集在一起,说是士兵,但这些人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到一点士兵的影子,一个个穿的破破烂烂,又瘦的不行,一个个还都老实巴交的,一看就是农民。
“大家伙怎么说啊?”
王大牛看了看身边这几十个自己同村的人问道。
他们这几十个人都是来自山西一个卫所的人,祖先都是军户,传到他们这一代的时候,大家也都成了千户、百户们的农奴了。
原本呢觉得这种种田,日子虽然苦了一点,但是至少还活着,谁知道天子一道命令下来,大家竟然要拿着锄头上战场了。
“还能够怎么说,脚底抹油,找机会溜呗。”
王大牛的身边,陈大麻子说道。
“对啊,难道还真和鞑子拼命啊,我们拿什么去和他们拼?”
“看看这朝廷发下来的武器,还不如我的菜刀好使呢。”
旁边的李富贵也是跟着说道,说完也是拿出了朝廷这边发的武器,一把刀,一把薄如蝉翼的刀,与其说是刀,倒不如说是一块铁皮,也真是难违了打刀的师傅,要将刀打成这样,上战场是提到是不费力了,但是这样的刀能砍死人?
而且李富贵拿出了自己带出来的菜刀,对着就是一砍,瞬间就将铁皮给砍成了两端,而自己的菜刀却是连刀刃都没有卷一点。
“开溜”
“没错,打仗也没这样打仗的,这不是打仗,这是让我们去送死,至少给我们一把像样的武器,死在战场上我也无话可说了。”
“对啊,这铠甲没有就算了,这武器都如此敷衍,和送死差不多了。”
“草原人都是骑兵,来去如风,我们都是步兵,和手无寸铁没有什么区别,干脆别发这破铁皮了,给我们一人发一杆木枪都比这好。”
其他人也是一个个你一句我一眼说道。
大家都是烂命一条,死了没有什么,但都觉得这样送死实在是不值得,都不想这样送死,而且想一想都觉得气人。
他们出生入死的卖命,却是连饭都吃不饱,卫所的田都让百户、千户给侵占的七七八八,他们都成了百户千户的农奴,打仗又如此的敷衍他们,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卖命,都想着逃走。
“那好,既然大家都说要溜,那到时候就一起溜,这样也好有个照应,路都已经找人问清楚了,到时候趁着混乱或者天黑的时候,我们就直接开溜。”
王大牛见大家都不想送死,也是点点头的对着众人说道。
他的话刚刚说完,有一个人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手里面拿着一份报纸,红着眼睛的说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不得了,不得了了。”
“死猴子,你要死啊,咋咋呼呼的出什么事情了?”
王大牛看了看这人,直接敲了过去连忙问道。
大家在商量着如何开溜的事情,他这个时候如此咋咋呼呼的,也是吓人一跳。
“刚刚从京城这边来人了,说太子殿下向全大明募集了一千五百万两银子用来打一场战争,最重要的是他们说了,杀一个鞑子奖励一百两银子,如果阵亡牺牲了,抚恤两百两银子一个。”
被叫猴子的人,人很瘦,被王大牛敲了头,也是没有生气,而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
“一千五百万两银子?”
“杀一个鞑子奖励一百两银子?”
“死了抚恤两百两银子?”
众人一听都傻眼了,有人不相信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猴子,你再说一边?”
王大牛一把拉过猴子,盯着他说道。
“太子殿下已经发公文了,说我们杀一个鞑子,按照鞑子的人头算,杀一个鞑子奖励一百两银子,如果阵亡了,抚恤两百两银子。”
猴子再次说了一遍。
“杀一个鞑子奖励一百两银子,阵亡了奖励两百两银子?”
这一次,大家听得清清楚楚,但是依然难以置信。
“我的乖乖啊,我这条烂命值两百两银子?”
陈大麻子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有些傻眼了,自己一个破落的军户,烂命一条,竟然值两百两银子。
“杀一个鞑子奖励一百两银子?”
李富贵瞬间就眼红了,一百两银子啊,可以买到几十亩地,可以盖起房子,可以起媳妇,总之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一辈子的大事都可以用一百两银子去做完都还可以剩下很多的银子。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王大牛的眼睛也是红了,一下子血红、血红,红的可怕,盯着猴子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东宫太子府这边都已经派人来各个军营这里宣传了,而且还通过袛报的形式发向全大明,更是在大明早报上面刊登出来。”
“而且这一次,太子殿下不仅仅募集到了一千五百万两银子,还募集到了很多的东西,单单是密云铁厂这边就捐了一万套铠甲,十万件兵器和一千门火炮,据说很多人卫所都已经开始去领新的铠甲兵器了。”
“密云铁厂的兵器铠甲那是真的好,我已经看过了,也不知道我们这边有没有份。”
猴子将手中的大明早报扬了扬,将自己所看到的、听到的说了出来。
王大牛抢过报纸,看了看,只是不认识字,所以也是立马拉出一个瘦弱的人出来说道:“书生,赶紧跟大家伙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一个鞑子一百两银子,阵亡抚恤两百两银子。”
被叫做书生的人其实也是一个军户,以前他经常偷偷去私塾偷学,也算是认识不少字,大家以往都希望取笑他,说他一个破烂军户去读什么书,即便是读书了,因为是军户,你也别想靠科举。
书生拿起报纸仔细的看了起来,他只是半吊子水平,很多字都不认识,不过一些普通的字还是能够认出来,再加上连蒙带猜的,基本上也能够读的七七八八了。
仔细的看完了大明早报之后,他的眼睛也是泛红了,对着众人说道:“上面说的不错,和猴子说的一样,杀一个鞑子奖励一百两银子,阵亡发抚恤两百两银子,而且不但但是我们这些人有奖励。”
“如果我们大胜仗了,杀的敌人越多,我们上面的那些狗百户、千户之类的同样有奖励,而且奖励比我们丰厚多了。”
“麻蛋,杀一个鞑子奖励一百两银子,如果我能杀一个鞑子再死掉的话,岂不是可以有三百两银子了?”
书生的眼睛都红了,恨不得现在就立即上战场和鞑子狠狠地厮杀一番。
“真的啊”
王大牛整个人都忍不住低声的咆哮起来,他人如其名,强壮如牛,力气很大,想到杀一个鞑子奖励一百两银子,他都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眼睛猩红的可怕,看谁都像是鞑子,犹如择人而噬的猛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