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血的气味?!”
听到秦少游的话,不仅天涯院的小厮愣住了,守夜人们也是齐齐一惊。
在这个时候,就看出几组人的区别了。
孙小旗他们还没有反应,朱秀才和马和尚等秦少游的手下,便已经扶刀散开。
有人看住了天涯院四周,许进不许出。
有人则控制住了小厮,审问他:“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血腥味?”
小厮一脸懵逼,尤其是看着秦少游他们摸刀,更是又惊又急,都要哭了。
“我们这里可是正经生意,舞姬来月事了都不会让她们过来,怎么会有血腥味?大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啊?”
秦少游没有理睬小厮,只是不停地耸动着鼻子。
这几天里,秦少游杀了不少妖鬼,开出了好些新的食谱。
靠着这些神奇的灵肴,他不仅强化了血气筋骨,还提升了五官感识。
而在经过了一次次生死考验后,他对血腥味,亦是格外的敏感。
但也仅仅只是敏感罢了。
他还没有到闻见血腥味,就能立刻分辨出血腥味方向的地步。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苏听雨那样的鼻子。
朱秀才也在这个时候,认真辨认了一下空气中的气味,沉着脸道:“确实有一股血腥味,被酒水、胭脂的气味冲淡了,所以不明显。”
秦少游颔首,有朱秀才的话,他可以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虽然他不想多管闲事,但镇妖司有规矩,若是在城内遇到案子,不去排查是否为妖鬼所谓,是要挨处分的。
而且在这种地方出现人血的气味,让他不禁想起了春宫图里的画中鬼。
既然画中鬼背后的主使者,能让鬼藏在春宫图里害人,夺取阳气精血,那是不是也能让鬼藏在这逮猫巷子里,揽客下手呢?
秦少游当即做出安排:“留几个人看着大门和院墙,不要放人离开,其他人跟我进去看看。”
进到天涯院,秦少游扫了眼里面的情况。
这座院子的规模不算小,四周挂着有灯笼,但光线并不亮,似乎是要故意营造出一种昏暗朦胧的感觉。
在院子的中央位置,是一个舞池。
男男女女在舞池中相拥慢舞,表情或享受或陶醉。
舞池的右边,是一队乐师在鼓瑟吹笙,为舞池中的人助兴。
而在舞池的前方,则是数排坐席。
前来跳舞的客人,都会在小厮的安排下,得到一个自己的座位。
在跳累了后,他们可以回到座位休息,还有酒水小吃供应。
而在舞池左侧这片区域,则是舞姬们休息的地方。
若是有人看上了某个舞姬,便可以来这里拉上她去舞池里砂一曲,或者径直去到舞池的帷幔后面,做深入交流。
放眼望去,院子里面似乎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而这个时候,几个身材魁梧的护院,也盯上了秦少游等人。
他们没有听到秦少游等人讲的话,只是看见他们佩着刀沉着脸,又看见迎客的小厮满脸惊慌,眼角带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便以为这是来了挑事的人。
几个护院当即过来,拦住了秦少游等人。
可还未等他们报上名号,撂出狠话,就听见舞池的帷幔后面,传来了一声尖叫:“死人了啊——”
叫的人显然是被吓坏了,声音高亢的都压过了乐师们演奏的乐曲。
果然出事了!
秦少游与朱秀才、马和尚等人,立刻朝着惊呼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护院们下意识的要阻挡,朱秀才直接拿出腰牌,冷声喝道:“镇妖司办事,闲……”
他一句话还没有讲完,护院们已经呼啦啦的让开了。
这些护院或许有胆气跟府衙的差役、捕快们对峙一下,但绝对不敢跟镇妖司的人炸刺,否则死了也是白死。
不止没有胆气对抗,他们还殷勤带路,询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而孙小旗等人,则忍不住跺脚咒骂:“妈的,还真是出事了!老子在外面拼完命回来,本以为可以放松一下,没想到居然又摊上了事,简直晦气!”
骂街归骂街,他们的业务能力还是有的。
两个小旗当即安排人手,或是协助控制大门不放人离开,或是去控制因为死人而陷入混乱的人群,又问小厮和护院:“你们这里有没有偏门、后门?”
得到答复后,又立刻派了人,让小厮和护院带着去守住偏门与后门,不放一个人离开。
做完这些,他们又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带刀?
如果像秦少游、朱秀才等人一样,带了武器在身边,此刻遇到突然情况,也能应对的更加从容,更加有底气。
“以后得向秦小旗学习,要做到刀不离身才行,以备不时之需。”
孙小旗等人暗叹。
这个时候,秦少游与朱秀才等人,已经来到了舞池的帷幔后面。
这里是一个个用幕帘遮起来的小房间,此刻不少人都跑了出来,正围在其中一个小房间门口。
秦少游他们分开人群走了过去。
只看这个小房间里,有一个没穿裤子的人,正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血是从他五官流出来的,眼耳口鼻俱在流血,看着就吓人,这些血,不仅染红了他的整张脸和上半身,还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血迹。
朱秀才俯下身,探了下这人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手腕和胸口,抬头道:“大人,他死了。”
秦少游点点头,看向周围惊慌失措的人群,问道:“有谁看到他是怎么死的吗?”
大部分人都没有看见,毕竟他们那个时候,正在小房间里办事。
唯有几个排队等房间的人,看了个依稀大概,七嘴八舌的回答:
“他跟一个舞姬在房里办事,忽然低吼了一声,然后舞姬就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他则倒在了地上。”
“对对,我也看到了,确实是这么回事。这人倒下后,我就过来看他是怎么了,结果就看到他五官流血,吓得我脚都软了。”
“他这是马上风的一种!我以前看到过有人马上风,就是这种死状,五官出血,整张脸紫的跟茄子一样,相当可怕。”
马上风?
如果真是马上风,那就是意外,不仅不是谋杀,也跟妖鬼没有关系了?
秦少游眉头微皱,问这几个目击者:“之前跟他在一起的舞姬呢?跑哪去了?”
几个目击者纷纷摇头:
“不知道。”
“没注意。”
“被吓到躲起来了吧?换我我也躲起来。”
秦少游又问这些人,有没有看清那个舞姬的模样,见到有人举手后,招呼朱秀才:“你带他们去认人,把那个舞姬找出来,看看她有没有问题。”
过了一会儿,仵作来了,在对死者做了检查后,排除了别的死因,确定为马上风。
不过这仵作却认出了死者的身份。
这人说起来,还是老爹秦道仁的同僚——府衙里的刑房书吏,燕六。
提到刑房,秦少游就想到了乌家堡和绵远县的两起案子。
这两起案子,如果在府衙里面有关系帮忙遮掩,那么肯定是绕不开刑房的。
所以这个燕六,真的只是死于马上风的意外吗?
还是说他与某个案子有关联,知道太多,被人给灭了口?
很快,朱秀才等人在目击者的帮助下,把舞姬找了出来。
经过一番盘问,舞姬承认了燕六死的时候,是跟她在一起。
但舞姬表示,她跟燕六以前并不认识,就是一次性的单纯的交易关系。
秦少游通过【明目】天赋,对这个舞姬进行了仔细的观察,她除了有些虚弱外,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其它不对劲的地方。
而朱秀才与几个擅长审讯的力士,在审问过了舞姬后,也向秦少游汇报:“大人,她不像是在撒谎。”
舞姬没有撒谎,仵作也没有查出别的死因。
如此说来,燕六的死,还真是与妖鬼无关,也不是凶杀谋杀,就单纯是一场意外?
秦少游在心里面琢磨着,但没有着急下结论。
他眯着眼睛,看向了燕六身死的房间里的墙面。
在那里,挂着一幅春宫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