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才注意到了秦少游的表情变化,示意众人止步。
静等了片刻,他才小声询问:“大人,可是又听见那首童谣了?”
秦少游轻轻点头,看了手下众人一眼:“你们还是没有听见?”
众人齐齐摇头。
朱秀才好奇询问:“大人,这次童谣又唱了什么?还是与之前一样的内容?”
“多出了几句词。”
秦少游把新的内容,讲给了手下们听。
马和尚听完后,皱着眉头道:“这童谣新出的内容,听起来好像是在求救?”
“确实像求援。”
朱秀才先是对搭档的看法表示赞同,然后分析道:
“这妖鬼应该是用的某种特殊方式在演唱童谣,如果精神、意力没有达标,便无法听见。
由此可以推断,将它囚禁在棺材里,蘸取它‘墨’的人,在意力、精神方面,应该不如七品武夫的。
只是不知道他别的实力,又是在什么水平。”
马和尚又说:“最后那句蘸墨痛惨惨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笔杆蘸墨,会让妖鬼觉得痛?”
朱秀才猜测道:“这说明笔杆蘸的墨,肯定不简单。”
顿了顿,他琢磨道:“但这‘墨’会是什么?血液?尸油?还是别的什么?”
“会不会是魂魄?”秦少游忽然开口道。
唱童谣的乃是妖鬼,既然是鬼,那么它被蘸取的‘墨’,便极有可能是魂魄。
因为蘸取血液和尸油,鬼不应该觉得痛。
还有个情况。
如果唱童谣的鬼,是沈彬的妻儿,那么他们的尸体,早就在大火中被烧焦了,也没有血液和尸油可蘸取。
而鬼被囚禁在棺材中,每天被笔蘸走一部分魂魄,就像是活人被关在笼子里,每天都要被挨上几刀,割肉放血。
当然是会‘痛惨惨’了。
听了秦少游的分析,朱秀才几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马和尚又提出了一个疑问:“沈彬这几日都没有出城,他是怎么蘸取魂魄的?”
“或许他是有某种‘隔空蘸墨’的本事。”朱秀才猜测说。
秦少游顺着这个猜测往下分析:
“沈彬这几日虽然不能出城,却每天都会去城门口遥祭妻儿。
或许他并不是思念妻儿,只是为了离城外的棺材近点,好施法蘸墨。
同时也是在寻找机会,逃出城去。”
众人纷纷点头,都觉得有这个可能。
秦少游看了眼朱秀才,后者心领神会,不用他开口,就去找路边的乞丐问话。
片刻后回来,向秦少游汇报道:“大人,沈彬妻儿下葬的墓址,就在城外的黄泥坡。”
秦少游点头道:“我们先去沈彬家搜查,然后再出城去开棺验尸,查看沈彬妻儿的死因,顺便看看棺材里,是否有笔杆杆。”
“是。”众人领命。
朱秀才又说:“大人,我刚才打听消息时,有仔细观察沈彬,发现他随身带了几支画笔,要我去偷出来给您看吗?”
不管沈彬是用的什么方法蘸取魂魄,只要他蘸了,在他的蘸魂的画笔上面,都势必会留下痕迹。
至于画作,反而难以发现问题,除非是画中鬼冒头。
所以朱秀才才会提议偷笔。
秦少游有些犹豫,马和尚则直言直语:“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朱秀才道:“我的技术,一般人发现不了。如果真的被发现,不正说明沈彬有问题吗?”
“可那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不会的。如果我真被发现,会装成偷钱的贼,不会让他察觉到真实目标。”
见朱秀才信心十足,秦少游便不再犹豫,同意了他的偷窃计划。
让朱秀才没有浪费时间,转身去到旁边的胡同里,换了一身衣裳,然后混入人群,很快便摸到了沈彬身边。
趁着沈彬不注意,朱秀才飞快上手,用秦少游都没有看清的速度,在沈彬身上摸了几下。
沈彬对此毫无察觉。
朱秀才的技术果然高超。
得手后的朱秀才,挤出人群。
秦少游等人立刻转身,去往朱秀才刚才换装的胡同。
朱秀才悄无声息的跟了上来,将几支画笔交到了秦少游的手中。
可是在一番仔细的检查过后,秦少游并没有发现这几支画笔有什么问题。
它们就是普通的画笔,也没有魂魄之类的能量残留。
朱秀才、马和尚与众力士,同样没有在这几支画笔上发现问题。
“看来蘸取魂魄的,并不是这几支画笔。”秦少游摸着下巴说。
但这次的行动,也并非毫无收获。
朱秀才讲出了一个发现:“我刚才偷笔的时候,发现沈彬的身体很凉很硬,就像是形成了尸冷与尸僵的死尸一样。但他的身体又有呼吸与阳气,并非死人。”
“要么是他得了什么怪病,要么就是他练过某种特殊功法。”马和尚判断道。
秦少游颔首,记下了这个情况,把画笔交给朱秀才,让他还回去。
朱秀才又一次混入人群,很快将画笔放回到了沈彬身上。
从头到尾,无论是沈彬,还是周围买画的人,都毫无察觉。
紧接着,秦少游他们趁着沈彬卖画,赶往他家做调查。
沈彬的家,果然被烧的什么都没有了,唯有一个简陋窝棚搭在废墟中。
虽说家中没有人,但秦少游他们没有着急过去,而是在院外驻足,仔细检查。
结果还真是有发现。
在废墟中,藏有好几处机关。
这些机关隐藏得很巧妙,也就是秦少游他们深谙其道,要是换做别的人来,哪怕是镇妖司里的同僚,恐怕都发现不了。
这些机关没有什么杀伤力,主要是起警示作用,让沈彬知道家中溜进了人。
“若不是心里有鬼,何必做这些布置。”朱秀才冷哼道。
顿了顿,他急忙补了一句:“当然,大人您是例外,您那是有备无患。”
紧接着有转移话题:“大人,您看我们要不要也布几个机关,给沈彬这里加点料?”
秦少游同意了这个提议,只是叮嘱:“机关布置的隐蔽点,别被沈彬发现。最好是设个扣子,让机关只有在我们激活后才会发挥作用,免得误伤他人,也避免过早起效,打草惊蛇。”
朱秀才应了一声好,带着几个力士,在沈彬废墟一般的家中布置了起来。
片刻后,陷阱布置完毕。
秦少游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破绽,便让廖力士盯在这里。
他则带上朱秀才、马和尚等人,出城前往黄泥坡,打算开棺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