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守不过是母后族兄,如何晓得如此隐秘?分明是一派胡言、捏造之词。”
“哦!?”宋江不慌不忙地掠了赵妍一眼,以袖拂去膝盖上的灰尘,朗声道,“那么请长公主殿下鉴别一下,皇陵内之尸骨是否兰贵妃遗骸?”
赵妍正眼也不瞧宋江一眼,蹙紧娥眉仔细地观察了骨骸一阵,突然失色道:“这哪里是母后遗骸,分明是胆大妄为之徒将母后遗骸掉了包了!呜呜……可怜的母后呀,身后尚且不得安宁……”
“宋江!”赵妍哭泣数声,忽然转头瞪着宋江厉声喝道,“你身为大宋神狱,号称断案如神,眼下母后骨植被人掉包,你不去设法侦破却居然唆使兰梦泽冒指这不知名的骨植为母后尸骨,究竟是何居心?”
“啊?”我身边的赵玲轻轻地啊了一声,张圆了小嘴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宋江,喃声轻语道,“宋提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却是心下冷冷一笑,不霎不霎地盯着太后的脸色。
这老女人的脸色平静如水,赵妍的突然出现既没有让她感到任何欣喜亦没有令她感到任何情绪波动,仿佛赵妍的出现并不曾帮了她什么忙一般……
“是吗?”宋江微微一笑,眯着双眼望着赵妍道,“下官请问长公主殿下,有何凭据证明这具骸骨并非兰贵妃骸骨?”
“这……”赵妍一怔,忽然语气蛮横地道,“本公主的话便是凭据,莫非本公主还会故意陷害你不成?你宋江算得了什么东西,犯得着本公主陷害么?”
宋江冷冷一笑,目光忽然转为冷厉,瞪着赵妍笑道:“宋江并非东西,故然不值得长公主殿下算计!只是我大宋万里锦绣江山,却着实有人算计!你赵妍身为皇家长公主,不思保护赵家江山,却伙同外夷蓄意制造皇宫血案,一场惊天大爆炸,夺命十余条,圣上殒命,八王蒙难,八位皇子亦无一幸免!几令我大宋处于危如累卵之境地,真可谓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我心下陡然一跳。
赵妍的脸色却是在顷刻之间变得煞白!
我游目偷看太后,这老女人神情依然平淡如水!但我心下已然知道,这老女人果然八成有鬼了,错非如此,她怎可能一直保持如此平静?
赵妍神色惨然一变,忽然厉声道:“宋江你……含血喷人,竟敢污陷本公主!本公主再丧尽天良又怎会害父皇、皇兄性命?”
早被宋江一番石破天惊的话震得双目发昏的众大臣也纷纷缓过气来,以不知所措的眼神打量着针锋相对的赵妍和宋江,感到末日来临般恐惧莫名!一面是大宋的长公主殿下,几乎可以说是当今赵宋皇家仅存的贵胄了!另一面却是大名鼎鼎的大宋神狱,生平办案从无冤假错漏……
“宋……宋大人。”蔡京艰难地舔了舔嘴唇,有些坚涩地说道,“这种玩笑……可……可是开不得的呀。”
“本官并没有开玩笑!”宋江神色一冷,大袖一挥,森然道,“带卢俊义!”
我心头再度一跳,霍然回头,皇陵入口处的禁军忽然间从中裂了开来,神色萎顿的卢俊义像蔫了的野狗一般被一名昂藏大汉提在手里,大汉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手一抖便将卢俊义扔在了地下,向宋江朗声道:“宋大人,卢俊义带到。”
我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名龙行虎步而来的昂藏大汉,疑在梦中!
这……这是真的吗?
自从清河大牢一别,转眼已是三年!物是人非,唯有他的烈烈豪情仍是透体而出,令人佩服莫名。
武松!
这昂藏大汉赫然便是武松!也算是我西门庆的半个恩师了!
我深深地望着武松,武松亦回头向我投来赞赏的一瞥!两人的目光如烈火般在空中交汇,交换着波此的欣赏和喜悦!能在这里意外地遇见武松,委实让我喜出望外……看来,这三年来武松一直在暗中保护宋江啊,也难怪宋江以文弱书生居然能逃过裴如海的追杀……
我已经隐隐猜到,裴如海必然便是宋江所说的假冒兰妃派出的杀手!
只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裴如海又为什么放弃了追杀宋江的任务并且叛出宫廷在大相国寺落发为僧呢?武松和裴如海都使烈杀刀法,莫非两人有什么渊源?望着伺立宋江身后的裴如海和武松,我不禁开始浮想连翩……
赵妍脸色一变,森然向宋江道:“你带上这个蠢货有什么用?便可以指证是本公主谋害了父皇跟皇兄们吗?真是笑话。”
宋江并不理睬赵妍,转脸向众大臣道:“诸位大人,在提刑司,这卢俊义假冒驸马心腹,企图与失心被人控制的二公主共同嫁祸驸马爷,将天大的冤屈强加在驸马爷身上!可惜被本官识破门道,这贼人便暴起伤人,意图杀了二公主殿下灭口!哼哼,可惜本官早有防备,这幕后指使之人固然智计过人,毒计层出不穷,但在我宋某人面前,他将只能接受悲惨的失败命运。”
“诸位大人都知道,皇宫惨案是由埋于先皇寝宫地下的大量烈性火药所引起!而先皇的寝宫又是卢俊义严密把守,卢俊义号称京畿三大高手之一,武艺过人,试问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先皇寝宫地下埋藏如此之多的火药呢?”宋江冷冷地掠了太后跟赵妍一眼,厉声道,“只有他自己!”
“这便如何?”赵妍冷笑道,“那也与本公主毫不相干!”
“哈哈!”宋江仰天长笑两声,低头灼灼地盯着赵妍森然道,“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本官偏偏就有证据能够证明卢俊义是受了公主殿下的指使才干下如此滔天罪恶的。”
赵妍脸色一变,森然道:“放肆!宋江你含血喷人。”
宋江哼哼一笑道:“长公主殿下,请看这是什么?”
宋江冷冷地笑道,缓缓将手中的一样物事展露了开来,却是一方粉红色的女儿家绣兜,上面以金丝绣着一行小字:送给我的爱奴——妍儿,落款却是卢俊义!这件肚兜无论是色泽还是质地,都堪称极品,做工尤其考究,真正称得上是无价的工艺品。
饶使赵妍放荡成性,见了这般性物也是粉脸一红,劈手欲夺宋江手里肚兜,宋江早已经藏于身后,森然道:“长公主殿下如此激动,足见此物是你闺中之物是也不是?”
赵妍方才的失态已然落入众大臣之眼,知道否认无益,便索性硬着头皮道:“是又如何?本公主果然和卢俊义有过私情,但和本公主有过私情的男子多了去了!格格格……便是英俊潇洒的凤岐公主驸马爷,也是本公主的入幕之宾呢。”
我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狠狠地盯着死狗一样瘫在地下的卢俊义,正想上前一脚狠狠地踏碎这厮的下身。
“公主殿下的风流韵事与本案毫不相干!如果公主殿下有兴趣,不妨抽空与史官叙述,必可流芳百世!”宋江语锋一变接着说道,“好,既然公主殿下承认和卢俊义有私情,那么一切就已经十分明了啦,公主殿下再看这是什么?”
宋江从袖子里现宝似地抽出一幅卷轴,在众人面前缓缓地展开……
卷轴做工考究,纸质优良,显是名家珍品!上面赫然题着一首词曲,题牌名赫然便是:血泪诉!
赵妍终于脸色大变,霎时间如遭了霜倒的茄子,蔫了。
“诸位大人,请看长公主殿下的真迹!看看她在这幅赠给大内侍卫统领卢俊义的卷轴里都说了些什么呢?我们的长公主殿下居然勾结外夷,图谋杀害自己的父皇以及所有皇兄,她活着唯一的目的便是覆灭我大宋万里河山……”宋江提着卷轴,逐一从众大臣面前缓缓地走过,但凡看到卷轴上词曲的大小官员无一不骇然色变,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赵妍。
“赵妍!”宋江终于收起卷轴,森然厉喝一声道,“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妍粉脸惨然一变,忽然竭斯底里地狂笑起来,凄厉地叫道:“便是我杀的,便是我杀的又怎么样?格格格……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为了我心爱的苏郎,便是杀尽天下人又待如何?来吧,宋江,快来吧,杀了我吧,送我去见我深爱的苏郎,从此将再没有人能够将我和苏郎分开……”
赵妍凄厉地笑道,一缕污黑的血丝已经从她的嘴角缓缓沁出……
第十一章黑幕(下)
我心下一惨,不料赵妍竟然服毒自尽!正欲不顾一切地上前解救之时,突变陡生,只听轰然一声,什么东西已经在场内轰然爆裂,随着爆裂声过后,浓烈的浓烟已经汹涌而起,顷刻之间便遮盖了整个现场,将所有人都罩在刺鼻之极的浓烟之中。
我心下一紧,紧紧地环住了赵玲。
四周传来了众大臣接连不断的咳嗽声,还夹杂着几声闷哼、还有短暂的兵刃相击声……
待清风荡尽浓烟,现状恢复清明之时,众大臣已经被刺鼻之极的浓烟熏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再看场内,卢俊义和赵妍的身影已经不翼而飞……
“啊呀,不好!”宋江忽在跺足长叹道,“下官怎么忽略了这一点,嘿!居然让凶犯当场逃脱,实在是不应该啊。”
“宋大人。”蔡京从地上狼狈不堪地爬起身来,剧烈地咳嗽几声才捏着嗓子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公主……呃,凶犯赵妍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呢?哦,还有那个卢俊义也不见了。”
宋江长叹一声道:“不见的岂止这两人?诸位大人仔细看看,这里还少了什么人?”
“啊呀,太后不见了!”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官员首先叫了起来,“太后跟她的侍女都不见了。”
我游目一扫司马光,这老家伙的脸色顷刻之间变得十分难看。
“这……”司马光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宋江,似乎感到大事不妙,“老夫……”
“右丞相休要惊慌。”宋江面带和色点头道,“其实丞相大人早该发现异样的,太后从三年前便已经闭门思佛,不再见任何外人,连先皇的谒见也是避而不见!这本身已经是极为可疑之兆。”
司马光呃了一声道:“以宋大人之见,莫非皇太后亦遭了毒手,然后也被人掉了包?”
宋江点头道:“右丞相所言极是!三年前的大相国寺,兰贵妃与皇太后同时被人掉包,这三年来,皇太后与兰贵妃合二为一,一分为二,皇太后便是兰贵妃,兰贵妃便是皇太后,两人实为一人而已。”
“老夫都听得糊涂了。”蔡京猛地一拍自己脑门,蹙着眉头道,“宋大人可否讲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清楚些?”
宋江便说道:“事情其实很简单,其中涉及的阴谋却是十分可怕!详情便是,有人在三年前的大相国寺,阴谋杀害了皇太后及兰贵妃,然后妖女假兰贵妃之命,接近先皇图谋不轨,企图扰乱我大宋江山,颠覆我万里河山,后来又与因为驸马战死而对先皇心怀仇恨的长公主赵妍勾搭一起,共同策划了皇宫惨案,令先皇及先八王还有八位皇子悉数蒙难,其恶毒之心竟是欲令我大宋皇家再无血脉相承,不战自溃呀!”
“原来如此!”蔡京倒吸一口冷气,悚然道,“这妖女如此可恶,宋大人无论如何都要将她擒拿归案,以慰先皇及诸位皇子在天之灵!”
“这个下官自然不敢稍有懈怠!”宋江沉声道,“只是此案关联重大,还有蛮夷番邦参与其中,眼下我大宋无君无主,危如累卵!先皇直系血脉除了二公主殿下之外死伤殆尽,诸位大臣还是好好合议一番,该如何妥善处理此事?”
蔡京脸色一沉,浮起沉思之色。
半晌才向赵玲凝声道:“有请公主殿下摆驾回宫,与臣等一道共商国是!”
赵玲有些失措地抬着向我望来,我微微一笑,在她冰冷的唇上轻轻一吻,凝重地点了点头,心下却是不无怜悯,可怜这纯洁如白纸的公主,刚刚遭受如此惨重的变故,便要以自己稚嫩的双肩担起一国的重担了,也委实难为她了……
众大臣护着赵玲,在禁卫军的护送下逐一远去,最后宋江亦在裴如海和武松的护卫下离去,临行前向我投来一瞥,示意我也前去皇宫,参与议事!
我刚欲起步,游目间看到神色清冷的薛涛,正如嫦娥仙子般凄清地立于一角,动也未动,顿时便收回了脚步。
待到众人陆续去远,只留下皇陵监守兰梦泽和几名下属开始清理现场,我才轻轻地踱到薛涛身边,柔声道:“薛二小姐,有幸和你一起走走吗?”
薛涛娇躯轻轻一颤,抬起螓首向我投来异样的一瞥,然后默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走到寂静无人的角落,薛涛才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是的,奴家并非薛门唯一的遗孤,在奴家之上尚有一姐姐幸存于世。”
我轻轻地执住薛涛的小手,柔声道:“薛涛小姐与薛可儿小姐本是先皇大将薛云贵一双宝贝女儿,于大难中侥幸逃生,令姐薛可儿忍辱负重,一心替令尊复仇,终于三年前于大相国寺一举成功杀害兰贵妃和司马皇太后,并替身假冒兰贵妃进宫,由此展开之后一系列的行动……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对我来说,这些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终于知道,我的薛涛宝贝终究还是喜欢我的。”
薛涛娇躯再度轻轻一颤,抬起头来,深深地望着我。
我亦深深地望着她美丽明亮至极的眸子,柔声道:“知道宝贝你的心意,我真的好高兴!西门庆何其幸运,竟能得到如斯佳人的垂青?”
“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