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晓惜又睡过去了好一会儿,梦里冷热交替让她很不舒服,难受得轻哼,有人把她的头扶到了一个比急症室椅凳后面的墙壁稍软的地方,她才勉强舒服了不少。
再迷糊睁眼,乏力感消退了很多,只是她发现好像她靠在了霍勋硬实的肩头上,瞬间有些局促地立起身子,弱着声,“你怎么还没走?”
曲晓惜手背上的吊针已经被取了,也不知道这次睡了多久,她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暗蓝色的屏幕还亮着。
在睡过去之前她给林秋打电话说了一下她这个周末不回家,专心准备周考,生病的事也提了一下,又怕她很担心,只说有点小感冒已经在医院拿药了,那头放下心来,叫她注意身体,考试再重要没有身体重要。
霍勋微蹙眉头动了两下被靠得有些发酸的肩关节,不满轻哼,“你家里没人吧今天?还撒谎说舅妈会过来。”
他锐利的目光落在曲晓惜亮着的手机屏幕上,上面有条徐慧婉发过来的短信,时间是在十分钟前。
徐慧婉配了张景区大门的图片,“晓惜,舅妈刚到这边,不知道你周末会留下来,反正家里钥匙你都拿着,冰箱里我都放好食材的,这两天你就自己将就一下或者去外面吃也行。”
被识破谎言,曲晓惜赶紧灭屏,她前不久因为誊抄习题设置了常亮可能忘记关了,现在尴尬得耳根微红,根本不敢看霍勋的眼睛,垂下头整理一下自己皱着短裙起身,“舅妈不来就不来,我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她好很多了,虽然脚步还是有些虚浮会偶尔扶墙借力,等到回家睡一觉也许就能恢复如初。
脑子里念头刚刚过完,身后传来几声急促脚步声,手腕就被扣住,霍勋自上而下望着她,脸上如笼煞气,显然心情很不好,眉头深蹙,嘴角下压着,“跟我回酒店。”
去酒店?
曲晓惜瞳孔微张,说不出来的震惊和不可思议,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满脑子还想那些...
说罢,根本没听她多余一句话就拽着她往前走,她挣了挣手腕,没挣开,很快巨大的委屈和压抑了好几天的瘀堵情绪倾涌而至,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她用手捂着嘴让自己不要失态在这么多人面前哭出声,那很丢人,只是看着霍勋浓密刺黑的圆寸脑袋像盘踞在她心头另外一朵更大的乌云,电闪雷鸣将她心脏劈得焦黑一片。
为什么那天会稀里糊涂去男更衣室...
为什么偏偏遇到的是他...
霍勋发现拽不动身后的人了,她明明胳膊细得他一只手就能握到第二个指节,力气也小,转过头的时候就看到曲晓惜执拗的不肯往前走,那双眼睛已经哭得上下睫毛都被一层水雾粘连了起来,看起来很难受。
“哭什么?”
“我生病了...”曲晓惜抽噎着回答。
“我知道你生病了,但你家里没人,你回去干什么?”他很不解,看着她挂在脸上的泪痕,碎石子又开始一颗颗掉落进胸腔里,堵得他不行。
曲晓惜并不是一个很会吵架争辩的人,她平时很安静,大声说话也会注意场合,所以一直默默忍耐到现在,可再好不过的脾气也会有被掠夺到触底反弹的那一刻。
她的脑子晕乎乎,用力甩开霍勋的手,“可是我生病了,我做不了那种事...”
“霍勋,我们已经连续做了四天了,你体力好...可是我的身体吃不消,而且你力气好大,每次弄得我好疼,浑身上下哪里都疼,我每天还要回去补作业到很晚,根本没办法休息好,现在生病了,我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回我舅妈家...”
她哭得很凶,小脸埋在手心里,泪水顺着指缝砸落,瘦薄的肩头轻抖,她厌恶自己的软弱无能,没有在当时第一刻就报警或者告诉家长老师,促使最后把自己逼到更加两难的境地。
给了他可以为所欲为,随心所欲的筹码,像这场高烧一样,病灶扎入她的生活里,如果再不勇敢一些,将会药石无医。
曲晓惜话讲得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交代清楚了没有,不过她猜想按霍勋的性格大概会轻抬浓眉略带冷光吊儿郎当地望她一眼,再拿照片说事威胁。
他有时候冷漠叛逆得像是没有正常人的感情,可是她等了很久,依旧没有等到那头的一丁点回应。
曲晓惜止住了哭,从指缝望过去,她看着霍勋异常沉默地站在她面前,湛黑眼瞳里是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
可语气里还是非常咬牙切齿,尽是冰碴,“我就是这样的变态,你生病了还想着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