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负责。
这是素荛最想听见的话。
在素荛的印象里,许多女妖都不把贞操当回事,山林野田间都时常出现交叠缠绕在一起的身影。素荛就曾见过一个蛇妖,今天与一个瘦弱的凡人书生交合,明日又换了个精壮的熊妖,连地方都没换,都在离她家门口不远的那个山洞里。
她路过时听见蛇妖的呻吟,默默地感叹一句这蛇妖精力真好,就绕远走开了。
而且,她听到过一些传言,说是汝姬嫁给妖君的时候,已非完璧之身,甚至在与妖君成婚后,仍与其他男子有私情。
不少小妖私下悄悄推测过,与汝姬有私情的男子应当就是白琚,以至于素荛之前还担心过他会不会将男欢女爱看作一件完全不需要负责的事情,叫她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看来,天界在这档子事上面,明显不及妖界开放,白琚也确实不是睡完就不认账的货色。
妙哉。
素荛目光灼灼地紧盯着白琚,“负责?怎么负责?”她凑上前,和他鼻尖对着鼻尖,“娶我吗?”
她张口闭口谈论的都是嫁娶之事。
白琚这次没有一口咬定他不会娶她,“看你表现。”
素荛立刻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来,继续治病?”
白琚抿了抿嘴角,“医仙没与你说,不用这么频繁吗?初次之后,病情就会稳定许多,之后约莫五天一次,八九次就能痊愈了。”
素荛掐指算了算,五天一次,八次痊愈,那就是四十天,一个多月的时间。
还来得及。
她嘀咕道:“我还是没弄清楚,你这到底染了什么病,为何只能用这种法子?医仙说是止血,我看怎么和采阴补阳似的?”
虞陌这只狐狸能想出这么淫邪的术法,怪不得见到她的第一次就能轻佻地说什么“采阴补阳”。
白琚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不咸不淡的:
“你知道采阴补阳?谁同你讲的?”
素荛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坐直了身子,“没有谁,我没同旁人采阴补阳过,我只与你采阴补阳。”
白琚居然被她赤裸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
“小姑娘成天口无遮拦,也不害臊。”
素荛理直气壮地继续看着他,“我只和你说这些话,不和别人讲。既然我只对我喜欢的人说这些,又为何要害臊?”
白琚看起来是个滴水不漏的正经神仙,一言一行一板一眼。但归根结底,他藏着的坏心思半分不少,只是表露出来的方式云淡风轻,很容易叫人看不出来,反倒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他以此办法见招拆招,反问素荛:
“那你知道要如何采阴补阳?”
素荛愣了愣,有点底气不足,但还是嘴硬,“我怎么不知道?昨夜若不是我,你现在还趴在床边吐血呢!”
“……那你为何不知道,只把我舔湿,自己却毫无反应,是没有用的?”
素荛被他这句话震撼到了,领会到其中的意思,她的脸一下就红透了。
白琚这张无欲无求的脸,平静清晰又稍显缓慢的吐字,配上方才他说的话,产生了极大的剥离感。
神仙也可以讲这些话吗?
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掐着白琚的胳膊,像吃醋的小媳妇一般质问道:“你之前明明说自己没什么经验,我看你经验挺丰富啊?还同哪位仙子采阴补阳过?紫瑟?荷清?还是……”她停顿了一会,“汝姬?”
素荛发现自己特别喜欢在白琚面前提起汝姬的名字,虽然每次想起这个名字,她自己心里先会震颤一下,但过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
她不敢在除白琚以外的任何人面前提起汝姬。
她希望汝姬的名字是悬在白琚心头的一把刀,只要她提起一次,那把刀就会在他心上划一次,不见血,但痛极。
可白琚丝毫未变的神情,似乎证明了他一次都没有被伤过。
他平常地说:“都没有,但你似乎很喜欢同我提起汝姬。”
素荛吸了一口气,“因为我听说过,你们有私情。”
“假的。”白琚微微垂眼,“如若是真的,被贬的不该是迟夜,而是我。”
素荛的手抖了一下,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去琅边山时,师父看她的眼神。
他目光沉痛又眷恋地叫她“汝姬”,有且仅有这一次。
后来她揣测过师父与汝姬的关系,更愿意相信他们曾是交心相处的挚友,尽管这个答案连说服自己都有些勉强,更像是一块遮羞的帘子。
而白琚一句话,轻轻松松,就将这块帘子拉开了。
素荛突然相信了,哪怕汝姬爱白琚爱到疯魔,白琚也从未爱过汝姬。
她的胸口猛烈地疼痛起来,像有一只手掐住了她的心脏,几乎是窒息般的疼痛。她脸色刷白地攥紧了白琚的袖子,齿缝中只挤出了一个字:
“……疼。”
素荛不该觉得疼。
她知道,是汝姬觉得疼了。